面对黑粉与流量 潘展乐的困惑与清醒

新疆行之后，潘展乐再度现身镜头前，谈到了个人关注度和“流量”这个话题，很坦诚，也很清醒。

“不喜欢（这些流量）。我要这些流量，我能涨成绩吗？（流量）能让我游到46秒39、46秒38吗？我还希望更少人关注我。”

如今的潘展乐，可谓万众瞩目的体坛红星，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到聚光灯下。

奥运冠军新疆行活动中，他说句话、喝杯水、吃个苹果都是潜在的流量爆点，所有镜头都会对着他拍，有时候小潘会感到不自在，举起手来遮挡：别拍我。

小潘自己说：“在多哈我破世界纪录，谁都不知道我是谁，没人知道我。跟大家讲潘展乐，谁啊？不认识，游泳运动员，只认识孙杨汪顺。等这一次奥运会比完，一下子发现，所有人都认识我了，也很现实。”

“他们在我差的时候不来找我，现在来找就感觉会很别扭，而且人出名了以后就是这点不好，太多人围着了。”

听得出来，从默默无闻到一鸣惊人，从无人关注到一言一行都自带流量，潘展乐自己也有个从不适应到适应的过程。

就像在历史上，中国运动员面对媒体与受众的表达能力，也经历过一个从无到有、从不会到会的过程。

1980、90年代，运动员面对镜头时，紧张磕巴的居多，或者就只会背稿子。

新世纪以来，运动员的个体文化素质、表达能力都有很大提升，越来越多的运动员具备了流畅表达观点和想法的能力。

如今到了潘展乐这一代，不光表达能力强，还进一步升华出了“点睛”能力，开口就是精华，开口就是金句。

新疆行探访军营，潘展乐和战士聊天，留下这样的对白：“我们的努力都被表现出来了，你们（战士）的努力大家没看到，可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。”听听这话，言简意赅而又具备极高的水平。

这一批顶尖运动员经历得多了，基本都有这个特点，射击冠军李越宏面对“苹果甜不甜”的提问，回应说“苹果甜、新疆人民更甜”；张雨霏说“我不只是我，身后还有14亿祖国人民”。

这些简短但又富有内涵的话，可以说是网络时代运动员们的新技能，在细节方面，比前几代运动员们更能闪耀出自己的个性光彩，更增流量光环。

但流量这东西是柄双刃剑。

这趟新疆之行，在和同行的媒体人私下聊天时，潘展乐道出过自己的一个困惑：“我不明白，你说我是为国争光，为什么网上还有人骂我黑我呢？”

我们只得开导他：“网络就是这样，你是名人了，自然有人会来黑你，蹭你流量嘛。”

在如今这个时代，体育圈也呈现出泛娱乐化趋势，成绩和实力是基础，但更吸引普通受众眼球的，是能够破圈的泛娱乐化要素。

在喜欢潘展乐的“粉丝”中，相当多的人恐怕说不出他游的是什么项目、成绩几分几秒，关注点只是他长得怎么样、身材好不好、喜欢听什么歌……而饭圈文化，有粉也就有黑粉，可谓一体两面。

对于这种饭圈化的流量，你能看出潘展乐多少有点抵触，他的想法也很单纯：我是游泳运动员，你看我成绩就好了，搞那些杂七杂八的干什么，更不要干扰我的生活。

奥运会之后，潘展乐就解散了自己唯一的粉丝群，据报道与群内消息被人截图外传有关。后来在队友董志豪的粉丝群内，潘展乐现身发声：“尊重群内隐私，从我做起。”

潘展乐在面对镜头时其实很“会”，也知道该说什么，但他仍不喜欢抛头露面，更喜欢当初没有多少人认识他时的状态。

“现在这么多人关注我，可对我来说，只是（奥运会）比了一次比赛，做了我该做的事。”

“接下来想一个人出去都不行了，我希望还是低调一点，清静一点。我还希望更少的人关注我，这样我才能够回归正常人的生活。”

对于站在聚光灯下，潘展乐已渐渐适应，但他想过回正常人的生活，确实是不可能了。

这次新疆之行在天山托木尔大峡谷时，潘展乐想开越野车过过瘾，他刚坐上驾驶位，身边的领导、工作人员就纷纷围过来劝。“你别冒险啊”、“你还是让工作人员开吧”、“你慢一点慢一点”、“你把头盔戴好”……

两方一度达成妥协，小潘让出驾驶位，坐到乘客位上，让更有经验的当地驾驶员来开。接下来，这位驾驶员又成了众人叮嘱的对象：“你可不能开太快啊”、“慢一点开”、“一定要小心啊”……

再后来，架不住小潘实在想体验一把，终于他还是坐上了主驾驶的位子，看着他在峡谷里加油门提速、风驰电掣，团队的心恐怕都提到了嗓子眼。等他开了一趟回来，领导发话：可以了，就到这里，下次再玩！

峡谷里有一条木栈道，潘展乐张雨霏他们想往峡谷里继续走走、探索一下更深处的风景，团队再次劝告：“刚下过雪，栈道脚下滑，不要往里走了，就到这吧。”几个年轻人的探险之心，虽未尽兴，也只好放一放。

但是，这些让潘展乐们当不成普通人的操心、牵挂和“唠叨”，完全可以理解，毕竟是国宝级运动员，要是在这些小环节出点什么岔子，后果不堪设想。所以没办法，也只能委屈点小潘他们了。

对于自己如今的被关注、被聚焦，潘展乐其实心知肚明，流量就像光环，看着耀眼，但前提是，你自己得是个发光体。

一言以蔽之，作为运动员，成绩是前提，流量只是附带的东西。潘展乐心里很清楚，两者孰先孰后、孰轻孰重，不能颠倒。

小潘说：“我的一切，都要靠自己努力训练得来。”

再说一个细节。新疆之行时，潘展乐等人多次表示，希望在当地宾馆的泳池里游一游，保持一个基本训练量。但因泳池的标准和国家队的训练要求有差距，最终没能如愿。

在某站接待宴的当晚，潘展乐等计划在晚宴之后，到宾馆健身房里练练器械，但因为活动结束时间延迟，也未能练成。

当你看到潘展乐等奥运冠军选手在镜头前欢笑打闹、配合媒体与粉丝时，那是他们在尽场外之责，助推奥运精神的宣讲活动。

而在他们心里，其实一直绷着最重要的一根弦：我要见缝插针找机会训练，训练不能断太久。

如潘展乐在采访中所说：“只要三天或者五天不练，就得重新开始。奥运结束之后重启了七八次十几次吧，特别折磨人，挺累的，搞得我都怀疑自己了。”

接下来，进入冬训时间，终于可以全身心专注于泳池和训练馆，这恐怕才是潘展乐他们感觉最自在、最舒适、最有归属感的地方。如他所说：“好好冬训，冬训练好才有信心去想别的，我能做的是默默努力，超越自我，继续寻求突破。”（李普利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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